周五油價大跌，周末和朋友聊了聊價格上限與俄油產量問題，許多機構與自媒體把去年的俄油減量歸因于西方國家對俄實施的價格上限，這是錯誤的。

(相關資料圖)

限價對象一個是輕質油品如汽油、柴油、航煤，價格上限設置為每桶100美元；另一個則為重質油品如取重油、渣油、瀝青，價格上限設置為每桶45美元。二者的區別在于分子量和H/C原子比，重質油開采和煉油工藝流程和技術比較復雜，一般情況下重質油的銷售價格比輕質油低許多。

俄羅斯生產的油種分別為烏拉爾油與ESPO油，烏拉爾油為重質油，產量大含硫量高雜質多，主要市場是歐洲；ESPO油是輕質油，含硫量低雜質少，主要市場是東亞國家，我國進口的俄油主要是ESPO油，有管道直通無需海運。煉廠的油種不能輕易更換，如需更換，生產工藝、流程、催化劑等都需要重新設計，這個過程耗費大量資金與時間，烏拉爾油長期被歐洲煉廠采購，而我國煉廠的煉油設備主要適應輕質原油，ESPO油與中東油的質量相近因此銷售價格也相近，二者銷售價格的區別取決于含雜質量的多少。

（圖片翻譯了一下，非手動）

之所以一直堅持價格上限無用的觀點，就是因為制裁對象的銷售價格低于價格上限。低于價格上限，就可以享受保險等服務，相當于一張通行證。在圖二中，藍線為烏拉爾油銷售價格，白線為布油銷售價格，二者的價差（圖三）在年初已經顯現。

相似的，對成品油限價也屬于無用功。圖四藍線為俄柴油銷售價格，遠低于每桶100美元，不受價格上限影響。

布油-烏拉爾油價差在去年年初已經開始顯現并擴大，但是價格上限在去年年末才開始實施，價格上限還沒有這個本事跨越時空打壓俄油價格。首先要歸因正確：是制裁打壓了俄油價格，而非價格上限。比如，美國歐盟規定，如需承運歐美貨物必須保證3個月沒有裝載俄羅斯石油，前一陣子出來了一條消息，中國目前最大的船運公司中國遠洋海運集團拒絕運輸俄羅斯石油，就是這個道理。

同樣的，俄烏戰爭爆發后，由于制裁，烏拉爾油銷售價格必須有足夠的折扣才能找到買家、船運公司，而成品油對船和儲存設備等的要求更高，事實上在去年我們也看見了歐洲國家對俄油的進口量逐月不斷下降，這也就意味著供過于求價格降低。難道歐洲國家放著便宜的俄油不買是傻嗎？不是的，進口原油除了要考慮性價比，還要考慮供應的穩定性。

但為什么俄油減量又低于預期呢？除了外國油服企業撤出后，設備依然留下，以及可以將老舊、產量低的油井設備拆下來換到年輕、產量高的油井上，還牽涉到一個“閑置率”的問題。2021年俄油井的閑置率一般保持在14%、15%左右，俄烏戰爭爆發后，4、5月俄油產量斷崖式下降，俄羅斯最大的石油生產商在4月份有30%的油井閑置，子公司Bashneft在4月份有55.3%的油井閑置，在5月份的閑置率甚至達到了60.2%。當制裁逐步被俄羅斯消化，比如更換出口地點和組建“幽靈船隊”，并且價格上限“發放通行證”，再加上戰線吃緊有足夠的動機增產，那么閑置率就順理成章降低了，我們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俄油產量和出口量都逐步上升。

難道真的什么影響都沒有嗎？不是的。在上文我已經解釋了中國遠洋海運集團為什么不承運俄油，另外烏拉爾油更換出口目的地到印度、土耳其意味著數倍于之前的航程、時間、運費，供給效率大大降低，因其產生的折價進一步削減了烏拉爾油的銷售價格，新啟用的油田對于俄羅斯產量的貢獻不大，為了保護國家預算免于受到烏拉爾石油銷售價格下降的影響，俄羅斯也正在考慮增加對石油工業的征稅，難道我們能期待俄羅斯石油生產商在這種情況激進地擴大資本開支嗎？

從去年到現在，我一直強調俄油減量低于市場預期，要到2023年才會逐步顯現，可惜市場習慣于高估短暫影響而低估了長期影響。但是，俄羅斯石油工業的衰落是實實在在且無法避免的，當每日千萬桶量級的全球石油生產巨頭俄羅斯的石油工業落下帷幕，再加上供給效率大幅下降，未來會發生什么呢？

關鍵詞： 銷售價格 石油工業 中國遠洋